来源: 重庆日报 2022-01-10 10:26:3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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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12月27日召开的全国乡村振兴局长会议明确了2022年的重点任务,其中明确提出,组织开展乡村工匠培育工程,打造农民工劳务输出品牌;此前,人社部等印发《关于劳务品牌建设的指导意见》,对这项工作作出安排部署;而在重庆,市人社局刚刚公布第一批重点培育打造的劳务品牌,黔龙海运、云阳面工、重庆数据工程员等77个劳务品牌入选。
乡村振兴背景下,劳务品牌建设有何重要意义?我们需要怎样的劳务品牌?如何培育一批叫得响的劳务品牌?
深冬的武陵山区,寒风有些刺骨,但回想起当年“抢滩”的日子,陈清瑜依旧热血沸腾,讲到兴起时,他甚至敞开了棉服。
陈清瑜是黔江富民技能培训学校的管理者,但他更被大家所熟知的身份,是一名“黔龙海运”工。当年,借黔江在上海港建立扶贫劳务基地之机,包括陈清瑜在内的一批黔江青年,闯入上海滩,共同用肩膀扛起了“黔龙海运”这个响当当的劳务品牌。如今,随着品牌转型和业务拓展,他又返回家乡,开辟新的战场。
经过30多年的实践与发展,劳务品牌在发展劳务经济、促进转移就业、增加农民收入、提高就业质量等方面都发挥了巨大作用。陈清瑜的这半生,就是最好的印证。
一个劳务品牌
就是一部创业史
1993年,21岁的黔江区石家镇关口村(当时为黔江县石家乡关口村)青年陈清瑜,高中毕业后在乡里找了份农技员的差事,但他对此并不满意。
很快,一个机会落到了他头上。一天,乡政府门口打起了拥堂,是上海港前来招聘一批转换工,要求是:初中以上毕业,身体好视力好,人要年轻。
一听说大上海来招工,陈清瑜来了劲,但一了解“转换工”的工作内容,他又有些瞧不上:“不就是在码头搬运货物,还不是使蛮力。”
“你确定不干?收入高哦!”对方看到陈清瑜身高近一米八,又是高中生,人也年轻,多说了一句。
“有多高?”
“一个月1000多块,干不干随你!”
陈清瑜的脑子“嗡”的一下炸了——要知道,在当时的城里这也算高工资,更别提偏远山村了。
他激动起来,“我干!”
不久后,陈清瑜背上行囊,踌躇满志地来到上海。在他之前,已有两批黔江人抵达了这座城市。包括陈清瑜在内的53人,成为了“黔龙海运”最早的主力军。
港口转换工来自天南海北,互相较着劲。“15个人一个工班,每天工作8个小时。”陈清瑜说,下到几十米深的船舱中把货搬出来,这是他们的工作。
陈清瑜所在的工班,平均每天搬运600吨以上,还创下过最高1200吨的纪录,相当于每人每小时要扛10吨货物,逐渐在上海的“码头界”打出了名头,大家都知道,黔江人吃得苦、不怕苦、打得了硬仗。
从此以后,一批批黔江人抢滩上海,在民生、新华、宝山、明东、洋山等港口打拼出一片天地。黔江区人社局则因势利导,成立富民人力资源管理有限责任公司,注册“黔龙海运”劳务品牌,进一步为黔江人开辟了入沪通道——多年来,黔江人在上海转移就业达到数万人次,截至目前依然有1500余名“黔龙海运”工人在上海就业,年平均收入达6万元以上。
“一个劳务品牌就是一部创业史。”市就业局相关负责人说,“云阳面工”遍布全国,从业人员20多万人,占该县劳动力近四分之一;“边城秀娘”累计培训劳动力8万多人;“苗家巧手”带动居家灵活就业1.2万余人次,“在乡村振兴背景下,高质量就业的需求更大,要求更高,劳务品牌的作用也将更加凸显。”
适时转型
让老品牌得以“保鲜”
“黔龙海运”在上海码头声名鹊起之时,云阳人也拉开了走南闯北开面坊的序幕。
改革开放之初,以江口、鱼泉、沙市一带为代表的云阳人带着致富梦想开始走出大山“看”世界。他们在西安、湖北、河南等地务工时,发现好些地方都是以面食为主食,但当地很少有面条加工坊,居民大都食用自己加工的手工面。
精明、勤劳的云阳人发现了其中的商机,他们尝试着把家乡的面条机和加工技术带到外地生产面条。这种加工面条食用起来省时又方便,很快受到当地人喜爱,也给首开面坊的云阳人带来了较为可观的收入。通过父带子、师带徒、传帮带等方式,云阳人开面馆、开面坊的“大军”风起云涌,初步形成了“云阳面工”劳务品牌。
因为爷爷是面匠,云阳县江口镇人陈小艳从小就与面条结下了不解之缘。“爷爷在家做面,父亲外出做面,我们也跟着他走南闯北,湖南、湖北、青海都去过。”在外漂泊了好些年后,“面三代”冯小艳觉得做面的方式要“变一变”了。
“做鲜面,始终属于小作坊,产业做不大。”她说,要把产业做大做强,就不能只依靠那一台小小的面条机。
于是,冯小艳投入了多年的积蓄,引进了云阳第一台加工万吨级以上的智能化、自动化面条生产线,从做鲜面条转型为做干面条,大大提升了产量,成为了“云阳面工”中的翘楚。“如果没有转型,(我)肯定没有如今的规模。”她坦言。
萌芽于改革开放初期的劳务经济,本就是市场经济的一部分,以此为基础形成的劳务品牌,也要随着市场形势的变化而变化,才能保持旺盛的生命力。
事实上,当年和“黔龙海运”“云阳面工”同期声名鹊起的劳务品牌还有不少,但时至今日,一些已销声匿迹。
“大多是转型慢了。”市就业局相关人士坦言,早期的劳务品牌大部分植根于乡土,对工人的技术要求不高,如建筑工、砖瓦工等。随着时代发展,机械化智能化程度提高,这些行业对工人的需求量和依赖性也大大下降,如果品牌负责人没有及时认识到这一点,就容易在竞争中败下阵来。
该人士认为,劳务品牌行业人员结构总体上呈现“一高两低”,即“年龄高、学历低、技能低”,很大程度上制约了劳务品牌的提升和发展。因此,加强职业技能培训是劳务品牌发展由数量粗放型向质量产业型转化、从业人员由低收入向高收入转化的关键。
新行业新业态
催生新劳务品牌
陈清瑜的经历,正是如此。他早早依托劳务品牌靠搬运打工赚钱,并很快从体力工向技术工转型。2015年,陈清瑜离开上海回到黔江,成为了公司开办不久的黔江富民技能培训学校的管理者。
“我们不仅继续为上海港口培养和输送人才,也做其他方面的培训。”陈清瑜介绍,学校除成为“黔龙海运”的坚强人才后盾之外,也开辟了新的领域。
和三四十年前劳务品牌草创时相比,重庆的经济结构、种类、运行方式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,也催动着劳务品牌的更新迭代。
在市人社局最新在区县收集的77个劳务品牌中,农业、手工业的占比显著下降,现代服务业、信息化产业、文化产业的占比明显提高。
去年12月23日,位于永川的重庆云谷数字人才产能融合实训基地里,“00后”吴奕正在学习视频剪辑和2D、3D标注。
吴奕的老家在四川巴中市平昌县土星乡,今年刚考上德阳通用电子科技学校,念的是电子商务专业。刚上学没几天,辅导员就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:根据学校与永川大数据产业园的协议,他们全班都将到永川实训培养一个学期。
怀着期待,吴奕与同学登上了大巴。吴奕的实训内容,与产业园内一家无人驾驶科技企业有关。他要做的,就是将轮胎外侧与地面连接点,用2D、3D的方式进行标注,以便车辆传感器和摄像头的识别。
“刚开始完全不知道干什么。”吴奕笑着说,但在实训老师的指导下,自己逐渐上手,如今每天都要处理一批数据,收获很大,且每月还有4000多元的底薪+提成收入。
吴奕或许还不知道,他已经被大数据产业园作为重庆数据工程员的预备人员进行培养。
“这是我们正在兴起和全力打造的劳务品牌。”永川大数据产业园副主任蒋兆勇表示,成立13年来,园区经历了从“西部声谷”到“重庆云谷”的产业升级,如今已聚集了一大批数字领域的头部企业。
企业需要人才,而永川的十几所大学和高职院校也要为学生就业找到出路,大数据产业园就充当了转换器的角色,将两者的需求结合起来,通过实训培养、推荐就业、学历提升等,打造“重庆数据工程员”这一品牌。
“毕业后,我想留在这。”尝到了甜头的吴奕说。稚嫩的脸庞上,写满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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劳务品牌需要实现“二次腾飞”
业内人士认为,劳务品牌有过一段时间的“高光”,中途也有过回落,现在又面临加快发展的契机,处于二次腾飞的起点。
但他同时也指出,劳务品牌建设,还面临不少问题,需要采取各种措施加以解决。
首先是制定相关的行业标准。当前,劳务品牌缺少相应标准,比如,要带动多少人就业,赚回多少收入,才能算劳务品牌。这无疑给劳务品牌的建设带来了一定困难。由于劳务品牌多具有自发形成、地域性强等特点,要制定大范围的统一标准有一定难度。但每个区县完全可以根据当地劳务产业的特点,出台地方标准,从而更好地指导劳务品牌发展。
其次是管理部门进一步加强引导。目前劳务品牌的建设主体基本为企业或者行业协会,在推进上参差不齐,大多欠缺力度。这就需要管理部门的介入,有组织、有意识推动其发展,如实施劳务品牌发掘培育计划、发展提升计划、壮大升级计划,做好劳务品牌宣传推广。同时,管理部门也要防止越俎代庖。
第三是培训从业人员技能水平。管理部门应通过提高技能含量,来加快劳务品牌发展提升,如在培训方面,鼓励各类培训机构、职业院校开展劳务品牌相关职业技能培训;在评价方面,完善劳务品牌相关职业技能等级认定等多元化评价方式,发放相应职业资格证书、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等。
最后,要围绕新兴产业积极培育新的劳务品牌。从2019年至今,人社部已发布四批共56个新职业,如健康照顾师、网约配送员、互联网营销师、大数据工程技术人员等,相关部门可将其作为重点,加大培育力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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